爸爸給我的第三個夢

從知道爸爸生病後，爸爸出現在我夢裡三次。

我最不願意接受，我不願意釋懷，就是這第三個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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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裡。

我、媽媽、爸爸。

我在媽媽的面，拿飯要餵爸爸。

爸爸強拉我，緊緊的、用力的抓著我的肩膀，

用我超害怕的動作對我，

對我說：「妳不孝、妳不孝、妳不孝、.....」

我要逃，我尋求媽媽的幫忙，

媽媽冷眼旁觀看著我，似乎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...

我大喊：

「我沒有、我拿飯、我不是、不是這樣的、我不是這樣、我不是....」

「放過我，放過我，放開我，不然我死吧！我死！讓我死！我要死！給我死！」

我心臟快到像要跳出來，我掙扎，我喘氣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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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驚醒來。

「我沒有，我真的沒有，不是你想的這樣，我因為...我因為...我不是...」

我開始築牆，我用一道道的話，築我認為安全的牆。

我心終於緩下來，我持續不斷的築我的安全牆。

我感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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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媽打電話來，

「妳怎麼沒有回來？你都不知道你爸......」

「我...我...我...感冒」

「我已經說你有打電話回來，你不要說，你不...」

我的牆塌了。

我想死，我想死，我想死，我想死.....

佳慶對我說：妳感冒了，還是要好好休息，要有健康的身體才能去看爸爸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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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姊打電話來，

「聽說，妳怎麼沒有.....妳到底再忙什麼....妳....」

「我....我...我家裡整修」

「這妳又不用.....」

「我....我...我....」（心理想：我要顧家.....）

我的牆徹底碎了、碎的一踏糊塗....

我倒了，讓我一了白了吧....讓我去吧....去我想去的地方....

我要去哪，我不知道，我不知道，我不想知道，

我怒妳們不懂我，我恨我不懂妳們，我我我...，妳妳妳....

都給我走開。讓我死吧。我真的真的不想活了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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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慶說：我陪妳回家吧！可是，之後是你自己的事了，你自己要學會處理，

自己要學會打電話，自己要會....

（我心理想：第一次你主動說要帶我回家）

（我心理想：我學不會你要我學的，我不會，我就是不會，我真的不會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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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了，果然如我們倆所想的，

施雅芬，毀了。

我毀了我要給大家的樣貌，我毀了我心中完美的我，

我毀了你心中的我，我毀了.....我早該毀了.....

我手足無措，我沒了臉，我沒了心，我沒了情，我沒了，我什麼都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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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去找二姊，沒找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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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姊跟我說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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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姊、三姊、四姊一起去新光三越，

我衝動的說出：幫我...買資生堂面皰化妝水。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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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台北，我時時刻刻掛念著，我「應該」要打電話，

我一直提不起勇氣去撥，

佳慶一直提醒我，打電話了沒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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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，我真的想，可是～....

我想我應該開頭說什麼，我是不是想要說什麼，我是不是這樣講才對，我是不是這樣說才好。

我打了，不是我認為會接電話的人，

我無語，這不是我的劇本，這不是，我不會，我還是不會，我掛電話，我後悔。

我又開始想築牆....我不孝，可是，牆蓋不起來了。我只好告訴自己我沒有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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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真的離開我了，我有了機會，第一個衝進去見爸爸，

我沒叫爸爸，我不知道他該再醒來？還是該讓他走？

我不知道....我沒動作...我什麼也沒說，什麼也沒做....

我緊盯著爸爸的儀器，儀表上面的心跳數字。

歸零，我叫護士。

又有數字，我疑惑，是我看錯嗎？是機器壞了嗎？

我又緊盯著爸爸的儀器，儀表上面的心跳數字。

歸零，好久，夠久了吧？！真的是零了。沒了。我沒了什麼？

我沒了再讓爸爸聽到一次我叫爸爸嗎？我沒了.....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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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給我安排了八個小時與他對話的機會，

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做八個小時，我會酸，我會累，我會暈，我會....

我坐了。

我恢復了我的心跳。

我流著淚，我不要流，我不想流，我不想再流，

爸爸，我真的不要再為你流淚。

可是他就是不聽我的使喚，

我拿到衛生紙。

我不要再拿衛生紙，給我衛生紙吧！！

我感覺到，爸爸慢慢的離開那個身體，

我感覺到，爸爸來到我身邊，

我感覺到，爸爸說，哭吧！！哭完就好了！！

我感覺到，爸爸進入我的身體，

我感覺到，我身體的酸、頭的暈、心的累、情的無奈，一點一滴的來與走。

我想要動我的腳，我動了，我踏著步，

我想帶爸爸翱遊四海、我想要爸爸可以去宇宙浩瀚，

我做了，我慢慢的停下腳，我繼續用「阿彌陀佛」請佛祖、請神明，帶他去吧！！

我知道我爸爸離開了，去好的地方了。

我離開祝唸的地方，我在外面坐下，

我聽著裡面，我的美妙旋律，

我開始聽不懂了，

她們再唸什麼，我不知道，原來我不知道除了「我」以外的人再做什麼？

有個聲音告訴我，她們再做「對」的事！！

我回應那個聲音，什麼是對？什麼又是不對？什麼是什麼？

那個聲音回答我，這件事情沒有對與錯，因為這是「感情事」！！

愛是沒有對與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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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勇氣了，我要知道「我」想要知道的事。

我要問「我」想要問的事。

我要做「我」想要做的事。

我要聽「我」想要聽的情事。

我要感受「我」要的愛。

我要去付出行動，去要「我」的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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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失去勇氣，我徬徨，我失錯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我想到爸爸，爸爸就給了我勇氣。

我隨心用了隨心的樣貌，

我勇敢用任何形式一點一滴，去要「我自己的愛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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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我不會，我會了。

原來我不懂，我懂了。

已經沒有「原來」了。我沒有「應該」了。我沒有「如果」了。

我只有「我自己」。我要讓我自己永遠有我自己的愛。